
XINMEI LIU
上海和新疆曾经是中国硬币的正反面。
上海是中国光鲜亮丽的一面,那里有摩天大楼、装饰艺术风格的公寓和蒸蒸日上的中产阶级,他们在巴黎购物,在日本京都闲逛。
新疆是中国黑暗的一面。新疆位处西部边境地区,面积是得克萨斯州的两倍,超过1000万穆斯林少数民族住在那里,他们遭到大规模拘禁、宗教镇压以及侵入性数字和物理监控。
自4月以来,上海的2500万居民在全市范围内的严格封锁中浅尝了新疆的待遇。维吾尔人在检查站排队以证明他们不构成任何安全威胁,而在大流行中,上海市民必然也要经历排队等待进行多轮新冠核酸检测,以证明他们没有病毒。
政府清零运动中的政治口号与新疆镇压行动中的口号相呼应。两地居民都受到社会管控和监视。新疆的居民被送入再教育营,而大约50万检测呈阳性的上海居民被送往隔离中心。
许多上海居民的经历并不能与维吾尔人和哈萨克人自2017年以来在新疆所遭受的残酷暴力相提并论。但他们都是愚蠢的政治运动的受害者,驱动这些政治运动的是偏执妄想、不安全感和过度专制。
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城市实施严格的封锁,人们也许是第一次严肃地讨论,他们曾经有的一点点自由在大流行期间上交到政府手中后是否还能拿得回来。
“上海是一次社会管控的大演习,”关于新疆、西藏和监控话题的书籍作者王力雄在接受采访时说。“如果这个政权能管住上海这种复杂社会,管住中国也不会有问题。”
创作非虚构作品和科幻小说的王力雄自3月以来一直被封锁在上海。他害怕将来的中国比现在还要更加反乌托邦:一个监视每个人的数字极权主义政权,使每个社区就地成为集中营,并在未来的危机中以同样的铁腕控制社会,无论是战争、饥荒、气候灾难或经济崩溃。



上海,摄于上个月。 ALEX PLAVEVSKI/EPA, VIA SHUTTERSTOCK
一些律师和法律学者表示,一些疫情防控措施是明显违反法律的。北京法学教授赵宏写道:“法治的失序是一种远比生物学瘟疫更可怕的社会性瘟疫。”
领导层中没有人听得进去。他们也没有听取医学专家关于中国应该重新调整其清零政策的意见,因为新冠病毒奥密克戎变种比以前版本温和得多,尽管传染性更强。他们也不听经济学家和企业家对潜在衰退的担忧。许多带有专业观点的文章都遭到删除。
随着上海和中国其他地方的人失去权利,中产阶级经历了巨大的幻灭。
“这对中产阶级打击很大,”在上海长大的克莱蒙特麦肯纳学院政府事务教授裴敏欣表示。“中产阶级一直感到这是不可想象的,不可想像的现在发生了。”但他认为这可能是一次很生动的政治课。“自由这东西很怪的,你平时有的时候你不知道它是那么宝贵,最后你没了之后你才知道那么宝贵。”
孙哲是上海一家时尚杂志的编辑总监,他一直在反思自己的人生选择。“我都要考虑杜绝一切非必要消费。不想再努力工作。一切都是谎言,”他在自己经过认证的微博账户上写道。“以聪明、勤奋、幸运,得到的中产富裕体面人生,在轰轰烈烈的‘防疫’运动前,破碎了一地。”
“繁华也是为了点缀,”他还写道。“毕竟朝鲜也有豪华商场和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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