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週刊 NEXT Published on Oct 23, 2016
毛澤東逝世四十周年,中國當局低調。這一天習總寧願去自己的母校會見兒童,也沒有去北京毛澤東紀念堂獻花圈,令中國左毛大失所望。皇上的旨意明擺在那裡,但大陸鄉間包括第一故鄉韶山,卻有大批農民遊行紀念毛主席忌辰。
香港也有毛澤東研究學會,緬懷毛主席偉大功績。網絡左毛戀毛言論鋪天蓋地,更不在話下。
不論中方如何企圖走鋼線,左右平衡,中國人的崇毛戀帝心理,確實深層而廣泛。海外一些文人,總是滿懷天真地否定有「中國民族性」之說。雖然魯迅梁啟超早就指出的中國民族劣根性,但今日一些愛國文人可能感情受傷,也閉起眼睛,一概不予承認。如此阿Q精神,外人不必駁斥,只需憐憫。
然而九月九日,中港兩地追戀毛澤東的一片紅色風氣,也蔓延到澳洲和加拿大溫哥華。得寸進尺,西方左膠政府,不包容希特拉慶典,卻准許中國人為他們的暴君慶紅賀忌,其賤視中國人命價值的心理,其實相當有趣。
也不怪西方左膠心底鄙華,人必先自侮,只需問為何中國人喜歡崇毛?因為二千年的帝制基因,並非孫中山一場辛亥革命,就可以剷除。中國歷代確實有農民造反,但中國人的教科書卻將此等造反行為美化為「農民起義」。黃巢、張獻忠、洪秀全之類,皆被奉為正面人物,盡皆「義」之化身。其實朱元璋和劉邦亦皆農民,農民被皇帝的苛政餓死一大批,死剩種走投無路,由陳勝吳廣開始,拿起武器反抗,並不是要實現民主,也不為了他們自己爭自由,而是出於口腔腹腸的飢餓,絕無人文平等的大愛理想,武力解決之後,自己輪做皇帝。
看通這簡單一點,就了解農民是一個賤民階層,農民任何造反,均為官逼,無思想驅使,遂無「起義」可言,則中國的皇帝與奴民,根本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孫中山如果不早死,再活十年,即使自己想做華盛頓,四萬萬農民和擦鞋文人膜拜跪求的結果,孫中山最終會不會「稱帝」,一心想做一個「明君」,當是歷史的懸案。如果時間可以回頭,我最想上帝給孫中山多活十年,證實最終孫大炮也會成為孫大帝。
毛澤東少年時奉魯迅和胡適為偶像。魯迅文學的中心思想是對中國人劣根性的深切厭惡,篇篇躍然紙上。胡適則不同,雖然明白中國人骨子裡的壞,但抱有憐憫之心,希望引入美國的民主自由,可以開化這個民族。
魯迅和胡適,一個慕日,一個親美,魯迅對中國人是厭惡加絕望,胡適對中國人則是憐憫而寄予民主開化的希望。
青年毛澤東當時如果選擇胡適,最後摒棄魯迅,則中國會避過一場浩劫。然而去北大求學,胡適卻讓毛澤東吃了閉門羹,魯迅卻一生沒有見過青年毛澤東。
胡適對毛澤東此一拒絕,埋下了浩劫種子。毛澤東從此棄恨胡而擁抱魯,對魯迅剖析的中國人品格更領悟得入木三分。得勢之後坐進北京做皇帝,毛伯伯第一件事就要追打批判早已逃離大陸的胡適以報仇,這是第一件事;然後以大躍進、反右、甚至文革,秉承魯迅的反中思想,將中國人命視如螻蟻草芥,供應做他個人的實驗,這是第二件事。
毛澤東仇視中國人,一場大躍進餓死四千萬人,面不改容,卓有言論為證。出席莫斯科世界共黨大會,歡呼希望早打核戰,對赫魯曉夫說愈早打核戰愈好,中國人口死掉一半,還有一半可以快速繁殖。此語連東歐共黨頭目聞之也變色,覺得這個農民共黨領袖,畢竟是亞洲化外異類,天性實在低級而殘忍。赫魯曉夫對毛澤東沒有好感,認定毛澤東反人類。毛澤東不一定反人類,只是優先仇視他自己的民族而已。對日本社會黨訪客說感謝皇軍,可以讓他得到政權,這一點人人皆知,抗日戰爭死二千萬人,真是彈指一笑之間。即使周恩來替毛澤東搞了一個試管嬰兒,向老毛報告喜訊,說恭喜你得了一個孫子,毛澤東當時正在讀書,毫無反應,只說了一句:「從此這個世界只多了一張吃飯的嘴。」中國人是皇帝治下吃飯的負擔。
據此檔案記錄,即可了解毛澤東主席的性格心理。讀文學小說和戲劇,要了解故事和主題,必先了解主角人物性格。解讀毛澤東這個謎團也一樣。外國漢學家瞎子摸象,不懂得秦始皇朱元璋那條脈絡,斷章取義,以為毛澤東是共產主義人類理想家,而忽略了其性格魯迅的陰暗面。最好笑的是,因為真神指定的命令,全中國幾十年也一樣奉魯迅為穆罕默德的先知,張春橋被捕時,其中一條罪名,就是三十年代在上海「曾經反對過魯迅」。這條罪名最為可笑,反對魯迅有什麼了不起?但對於愚昧瘋狂的中國人,反對魯迅大逆不道,當然張春橋本身也罪有應得。
明乎此,即可以明白毛澤東、魯迅、中國人此三位一體的內在互動關係。中國人的奴性集體成全了毛澤東殲滅中國文化的事業;而毛澤東又落實了早死的魯迅對中國民族性鄙視的結論;而魯迅對中國人的真正性格了解透徹,入木三分。
「毛魯中」此一鐵三角,從前未有人發現過,是本人近十年文化觀察之心得。日後若有人開「毛學」此一學術科,扣住這個鐵三角,即有助客觀、科學,評論毛澤東這個人的「功過」。
將毛澤東從這個鐵三角抽離,即任何評論都流於片面而模糊。毛澤東絕不是千古之謎,而是一個可解的答案。以西方佛洛依德的心理學,扣住中國兩千年的帝王史,了解毛澤東之暴戾,亦即同時了解中國人之愚昧。至於魯迅,最終則只是一名置身事外冷笑旁觀的過客,倒也無關重要了。
採訪:艾馬
攝影:王晴、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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