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月2日,中国作家协会发表了一个极不合理的声明,居然指贾浅浅的诗引起争议,协会决定不将她列入2022年新会员名单。什么?艺术慨嘢网民识条铁咩!贾浅浅分明是被时代选中的「诗人」,数百年后如果人类还存在的话,只要一念贾浅浅的诗,今日中国的文化「底气」马上扑鼻而来。没有贾浅浅的「中国作家协会」,还有公信力么?
然而相比起另一大陆年轻作家胡闵之,贾浅浅已算很幸运了。 「贾诗人」只是被中国作家协会踢走,她的屎尿体大作依然一地都系,在网上随处可见可闻。但胡闵之近日发表的一篇文章,却因为流传太广,引起太多人共鸣,据作者在Twitter说,已被中国全网删除,「微博封禁、微信也发不出了。」(此tweet已消失)
是什么文章令中共如临大敌,要全网封杀呢?厉害了,原来只是一篇连标点也只有137字的短文,题为「等风来」,全文如下:
「十几亿人都在等风来,风向就是方向,官员在等,企业家在等,老百姓在等,等这个秋天的『风』吹过来。到底是东风西风?还是南风北风?是往前的风还是往后的风?所有人都停在原地焦灼的等待,像一个个可怜的木偶等着命运的宣判。把国家的命运和自身的命运都寄托在变幻不定的『风向』上,何其荒谬!」
以一则Twitter帖子来说,这是写得不错的,简洁有力,但活在自由世界的人,应该会对这帖子的疯传及封杀,感到不可思议。中国更有网民称之为「诗」,大加赞赏:「等风来,一首几乎没有什么诗意的诗,却风靡大国全网,因为这首诗说出了绝大多数国人的心声。现在谁也不会有诗情画意,有的是无言,或者是偶尔的呐喊!这首诗就是呐喊!」
我看懂她的意思,但恕我没什么「共鸣」,大概因为我从不是中国人。在文明社会,你有权直接批评政府管治无方,不需要转弯抹角,打些「到喉唔到肺」的比喻;在极权国家,胡的比喻(「风向」)又太着迹,所以一下子就被中共封杀掉,反不及贾浅浅的「魔幻写实」那么有生命力。但无论如何,我敬重她的敢言和良知。
8月29日,胡闵之因为这篇文「被喝茶」了,她说「今年第三次『喝茶』,警察又找我『聊天』了。」连一个「风」字也怕得要命的政权,还是推广「屎尿诗」比较符合国家安全。
中国人「等风来」,其实已等了七十年。自中共入主大陆,这民族什么时候不在「等风来」呢?我看了胡小姐的帖文,马上想起钱钟书先生在1957年写的一首诗,是〈赴鄂道中〉之一:
驻车清旷小徘徊,隐隐遥空碾懑雷。
脱叶犹飞风不定,啼鸠忽噤雨将来。
字面意思是:「我在清朗空阔的地方停车,短暂徘徊,远空中却隐隐响起闷雷。落叶依然在风中没方向地飞,啼叫的斑鸠大概感到将要下雨,都忽然默不作声了。」
末句的「啼鸠忽噤雨将来」可以解释一下。古人相信鹁鸠(即斑鸠)能预知晴雨,天阴将雨,雄鸠会驱逐雌鸠,所谓「天将雨,鸠逐妇」,晴天则呼唤雌鸠回来(见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所以钱先生写的「啼鸠忽噤」,笔法很巧妙,既带出后面的「雨将来」,又隐喻在当时中国「反右运动」的紧张气氛下,山雨欲来,大家也是时候收声了。
第三句「脱叶犹飞风不定」的「风」,跟今天胡闵之所说的「风」,当然同一旨趣,可见中国「风」已折腾了国民六七十年。但钱先生巧妙地把「时事评论」融入眼前景色,丝丝入扣,天衣无缝,且字字一语双关,连平平无奇的「清旷」也暗用了仲长统「卜居清旷,以乐其志」的典,这样的文字才称得上是诗,值得全球华人欣赏。
中共会不会「连坐」封杀钱先生的诗呢?我拭目以待。
耶稣说:「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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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大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