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杂志 \ 香港观点 第248期
林保华：作者为资深评论家、专栏作家、中共党史学者。曾担任香港大学经济金融学院院长张五常教授助理研究员，研究中国政经改革。
▲中国最大房地产开发商碧桂园近来深陷债务危机，其巨额债务引发了人们对其继恒大之后破产的担忧。图为2023年8月15日，北京房地产开发商碧桂园的一处工地图。 Getty Images
香港首富李嘉诚的长实集团，8月3日推出油塘亲海駅II建案的楼花（即预售屋），较市价便宜约30%，引发震撼。大家猜测发生什么事情，中国又有哪家房地产公司要爆雷了？因为近来中国经济问题太多，尤其房地产业纷纷出事。然而政府官员只轻描淡写说是销售策略。但是没有几天，中国另一巨无霸的房地产开发商碧桂园就出事。当年李嘉诚就是看到中国经济不行了，率先撤出中国，可见他的判断力。
恒大、碧桂园拖累香港地产
亲海駅II虽然获非常热烈欢迎，8月12日首轮开售全数626个标准分层户售清。这个价格对二手楼房价还是有影响。不但如此，第二个由私人发展商兴建的港人首置上车盘、荃湾油柑头项目8月18日截标，市场反应冷淡，仅接获一份中小房地产商的标书。而新一期居屋（价格便宜而有条件限制）接获申请表也较以往大减，所以如果出价保守，就可能流标。
碧桂园号称是「宇宙第一大民营房企」，建案是恒大的4倍，这两家哪一家更大各有不同说法，然而碧桂园主要建案在三、四线城市，数量多，但是资金未必超过恒大。恒大早出问题，碧桂园去年还有盈利，但是今年上半年已经亏损，最近到期债券的利息已经无法缴出，债券买卖被停牌，在香港股价跌逾七成，8月14日的收盘价是港币八角，沦为「仙股」（市值跌至港币1元以下）。
而碧桂园服务总裁李长江（只负责物业管理和服务），7月中旬减持套现逾2,800万港元的手中股票，碧桂园负责人杨惠妍也在7月底将还在赚钱的这家服务公司五成五的股权，捐给她姐姐的国强公益基金会（香港），是明显的脱产行为。看来他们对重整债务缺乏信心。作为房地产商的长实，收到这种资讯，当然知道该公司已经不行了，消息会牵动香港，拖累香港的地产价格。
香港股市连动中国经济
这些中国民企都在香港挂牌，在香港的资本市场吸收资金，如今资不抵债，也势必拖累香港的金融市场，实际上外资不但加速从中国撤出，也从香港撤出，导致香港股市连番下跌，搞不好台湾股市的加权指数，今（2023）年可能超越香港的恒生指数。
8月18日香港股市跌穿18,000点，以接近全日低位的17,950点报收，大跌375点；台湾股市的加权指数则是16,381点，两者相距不到1,600点。香港股市最高是2018年1月26日的33,154点，当时台湾是11,000多点，两者相差约22,000点。 「北水」（来自中国的资金）由17日净买入转为走资。其实央行降息后，A股市场也只是昙花一现后重拾跌势，虽然政府已经下令券商不准只卖不买。当年如何吹嘘「沪港通」，现在原形毕露了。
香港股市与中国经济连动很深，根据特区政府的数据，在2022年7月底，有约1,400间中资企业在香港上市，占整体上市公司总数的一半，占港股市值则超过八成。 2018年1月，恒生指数创33,154点历史新高，之后经历疫情与《香港国安法》，在2021年2月还反弹到30,644点的波段高点，之后开始一路下滑，至2023年8月18日收盘，恒生指数已经跌至17,950点，这两年的波段跌幅超过40%。
香港股市的交易量更是大减，不少公司宣布退市，甚至在近日，有高达800多档股票全天零成交，流动量实在太差。中媒报导，截至今年7月底，港股总市值已跌至约36兆港元（约新台币146.58兆元），两年多的时间，已经蒸发逾17兆港元（约近新台币70兆元）。随着交易量的减少，市场信心不足，今年上半年港股IPO（Initial Public Offering，首次公开募股）集资额度跌出了全球前3名，排名第6，IPO表现也是有史以来最差。
港人出走、陆客不来
本来，香港很希望疫情解封以后，内部消费会有报复性反弹，中国游客会大量来香港消费，然而事与愿违。以西餐厅和酒吧为主的Castelo Concepts集团，旗下9间餐厅7月26日停业，酒吧业者称留意到周末人流减少近半，他们担忧半年后如无改善，骨牌效应下业界会现结业潮。
今年香港父亲节（6月18日），有饮食业界人士说，市况没有那样理想，营业额比去年跌一成。为何今年比去年疫情期间还差？原来今年开放了中港边界，香港人到中国消费去也。这又涉及到香港的联系汇率。美国加息，香港跟着加息；可是中国消费不振、经济下行，中国被迫要降息，结果人民币汇率大跌，香港人用港元到中国去消费就大有「着数」（即「招式」、「招数」）了。
而中国来的游客现在缺钱，消费力比以往减少两成。何况人数也少了，今年中国的五一黄金周，首3天来香港的中国游客只有以往的一半。今年上半年游客4,037万人次，其中澳门位居内地居民出境旅游目的地首位，占比超过五成。这不但显示中国人穷了，只能跑最近的澳门，也显示中国人好赌，消费没钱，赌钱却有，香港因此失宠。启德邮轮码头市集8月18日开张，那天下午也正好有一艘邮轮靠岸，但是游客直冲市区，该市集门可罗雀，因为宣传与指示都不够，公务部门整体怠惰，除了国安、警察等专政部门。
▲中国经济下行，香港经济紧紧依附中国能解决问题？ Adobe Stock
特首抓紧习近平救经济？
这情况让特区政府非常着急，因为无法向习近平交代。于是特首李家超多次离港招商。李家超今年4月访问珠江三角洲的大湾区，那是为它做宣传；7月则到贵阳，出席「泛珠三角区域合作行政首长联席会议」，深化香港与9个省区的合作关系。然而中国今年经济出现大问题，怎能顾到香港，还是要到国外找救兵。所以李家超今年2月跟随习近平的足迹访问了中东，7月底更出访新加坡、印尼、马来西亚。近年大量资金从香港移入新加坡，新加坡当然不会帮助香港阻止资金的移入，与三国不同单位达成共33份合作备忘录和协议，数目为历来最多；但在印尼签署的16项全是备忘录，那不是协议，能不能实现天知道。
要救经济，最要紧是美国，然而香港多次夸口不怕美国的制裁，以此讨好习近平。今年7月11日，美国总统拜登发布行政命令，延长前总统川普2020年7月14日下达的行政命令，维持中止或取消对香港的特殊待遇。于是中、港两地再度泼妇骂街，香港警察还带走前香港众志创党主席兼立法会前议员罗冠聪的父母及兄长到警署录口供，调查他们是否向罗提供经济援助等作为回应。
拜登又在8月9日正式签署一项行政命令，禁止私募股权和风险投资公司等投资中国（包括港澳）特定技术领域，涵盖半导体和微电子、量子资讯技术、某些人工智慧（AI）系统等三个关键领域的中国高科技企业。中港再次哗然，交涉抗议不一而足，香港更指美国违反市场经济原则。然而中国的偷盗行为是市场经济吗？香港抓了数千人排队数年等待审讯叫做「市场政治」吗？而且，警方也以调查罗冠聪为名带走前众志秘书长黄之锋（现在牢里服刑）的干妈作为回应。
还有重要的是今年「亚太经济合作会议」（APEC）由美国主办，11月将在旧金山举行，特首李家超又是美国制裁对象，美国不会邀请他去。这下习近平是牺牲李家超自己去，还是支持李家超两个都不去？这也事关中港的经济发展，怎么办？
经济问题一大堆，香港高层堆积了马屁人士。李家超本人警察出身，搞国安不用担心，然而搞经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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