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林彪如何“出山”成为“接班人”
大家好，欢迎大家收听《纵横大历史》，我是主持人孙诚。今天，我们将继续进行文革历史系列节目。
在上一讲当中，我们谈到了毛泽东在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上写下的著名文件《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可以说，就是这份很短的小文章宣判了刘少奇的政治死刑。在1966年8月5日，毛泽东写下了这篇短文。8月7日，这篇文章被经过誊写之后由会议印发。而在这两天之间的8月6日，毛泽东和周恩来商定出了新一届的中共领导人名单，其中林彪被排在了第二位，成为了继刘少奇之后的又一位毛泽东“接班人”。
在这里，我们需要看一看的是，林彪在这场会议召开时的动向。
事实上，在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召开的时候，林彪一开始并没有参加会议，而是正在大连休养，本来准备到10月1日中共建政日时才会回北京。不过，由于毛泽东已经决定向刘少奇正面摊牌，因此他很需要林彪立刻进京。然而，为了说动林彪进京，毛泽东却破费了一番曲折。根据杨继绳所著文革史的记载，这一过程是这样的：
“8月4日，毛泽东让秘书给林彪打电话，争取林彪的支持。晚上林彪让秘书回电话，表示拥护毛主席的意见，但是他身体不好，不能出席会议。8月5日，毛泽东把他的大字报内容通过电话告诉了林彪。8月6日上午，毛泽东让秘书徐业夫打电话，一定要林彪来。”
在这之后的8月7日，也就是《炮打司令部》在经过誊写后由会议印发的那一天，周恩来让空军司令吴法宪派飞机去大连接林彪进北京。根据吴法宪的回忆录，此事还有一段曲折，是这样的：
“周恩来在1967年秋天告诉吴法宪，在八届十一中全会期间，毛泽东写了《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矛头对准刘少奇。毛泽东问周恩来‘看来刘少奇不行了，我对他观察了二十一年，完全失望了。对邓小平也观察了七年，也失望了。要把刘少奇拿下来，现在怎么办？’，周恩来回答说‘那就只有林彪了，由林彪代替刘少奇最合适。’毛说‘好，那就把林彪接来北京吧。’1966年8月7日晚吴法宪接到周恩来电话指示，第二天上午派专机去大连接林彪回京。周还特别交代说‘要绝对保密。这件事，只准你一个人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当接林彪的专机抵达机场飞机滑行到机场在跑道一头停下时，周恩来立即登机面见林彪，汪东兴代表毛泽东也赶到机场，周汪二人向林彪传达了毛泽东的旨意。”（见丁凯文：《艰难岁月的再回首——读〈吴法宪回忆录〉》（上），载于《华夏文摘》增刊第五四六期）
事实上，正如上一讲所述，用林彪接替刘少奇的“接班人”位置，是1966年8月6号那天，周恩来前往毛泽东住处开会，在拟定新的中共领导人名单时，将林彪放在第二位的结果。可以说，此时的周恩来已经全面地倒向了毛泽东，积极地参与到了倒刘当中，并积极地促成了林彪正式成为毛泽东的“接班人”。尽管在文革之后中国官方的历史叙事之中，林彪是所谓“反革命集团”的头子，周恩来则是所谓“党内健康力量”的代表。但我们不要忘记，林彪这个“反革命集团”头子的“接班人”地位，实际上是被周恩来这个“党内健康力量”的代表扶上去的。
然而直到这时候，实际上林彪依然不肯出来当这个“接班人”。1966年8月8日上午，在林彪的飞机抵达北京后，本来按照他那异于当时常人的作息习惯、黑白颠倒的毛泽东居然没有睡觉，而是在等待着与林彪相见，足见毛泽东对于此次“毛林会”的重视程度。根据杨继绳所著文革史的记录，在这次会面中，毛林之间有这样的一段对话：
“毛对林说：‘现在形势变化很快，群众发动起来了，这是出乎意料的。出了这样大的问题，你现在是非回来开会不可了！’林彪说是自己身体不好，不能胜任。毛骂林彪：‘你想当明世宗！’”
毛泽东用“明世宗”来骂林彪，可以看出既是一种讥讽，也是一种敲打。明世宗也就是16世纪的嘉靖皇帝，曾多年不上朝，沉迷于修道炼丹。毛泽东因此用明世宗这个历史人物，对以身体不好为理由拒绝当“接班人”的林彪进行了讽刺。另一方面，明世宗是个古代皇帝，而当时和皇帝地位相当的人只有毛泽东。毛泽东用一个古代的皇帝来指代不愿意出山的林彪，也颇有一种警告他不要试图违抗毛的旨意、不要把他自己当成“皇帝”的意思。
二、林彪再次表演“马屁功”
在毛泽东这样强硬地表态之后，林彪实际上已经没有继续观望局势的余地，只能出山去当毛泽东的“接班人”了。当天晚上，林彪就接见了中央文革小组的成员们，发挥他拍毛泽东马屁的特长，进行了高姿态的表态，说道：
“这次文化大革命最高司令是我们毛主席。在毛泽东思想的旗帜下，在毛主席亲自领导下，同志们经过紧张的劳动，你们的工作碰到了困难，有很大的困难。运动开始蓬蓬勃勃、轰轰烈烈，中间泼冷水，泼下去了。毛主席又把局面扭转过来了，不然，文化大革命就会夭折、中断，资产阶级就会占优势，我们就要打败仗。现在重整旗鼓再进攻，消灭资产阶级思想，树立无产阶级思想，改变人的灵魂，把旧思想打垮。”
林彪还更加谄媚地表示：“毛主席是当代无产阶级最杰出的领袖，是最伟大的天才，有最高的革命责任感，最现实的革命精神。毛泽东思想经过长期革命斗争的考验，是无产阶级最高的理论，是世界上无产阶级最高水平的著作，是我们有史以来最高水准的著作。我们不以此为武器，为动力，不重视，就要犯大错误。中央政治局常委的一些人不重视这一点，就是很大的错误，如同苏联人民丢掉列宁主义一样。要使我国强盛起来，繁荣起来，毛泽东思想是最根本的因素，这样干下去，干几年，就会有很大效果，如果几十年，一百年，就可以站到世界最前列。”
在讲话的结尾段落中，林彪还这样说道：“总之，一句话，大破旧思想，大立毛泽东思想，要把我国变成强盛的国家，要搞物质建设，又搞精神建设，并且用精神建设带动物质建设，而在人民群众中广泛传播、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就是我们进行的精神建设。这种精神建设，如同总的火车头带动火车在轨道上前进。”
从这些内容可以看出来，林彪已经迅速地适应了他自己的“接班人”角色，开始了他惯用的拍毛马屁政治表演。现在，毛泽东更换“接班人”的布局，也可以说是做好了。
三、儿戏一般的中共中央高层排名学
不过，到此为止，除了林彪之外，毛泽东还需要做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整个中共中央政治局的领导层给彻底的洗牌一次。如前所述，在8月6日这一天，周恩来在跑到毛的住处开会之后，和毛泽东商量出了一份中央领导人名单，之后这份名单中的人选和人物排名又征求了林彪、江青两人的意见。在这份名单当中，原本的第七号人物陶铸变成了第四号，仅次于第三号的周恩来。
事实上，在一开始，陶铸的排名没有那么高。在这份名单的第一个版本当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人数从原来的7个人增加到了11个人，按照顺序分别是：毛泽东、林彪、周恩来、邓小平、陈伯达、康生、刘少奇、朱德、陈云、李富春、陶铸。这时候，又发生了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江青说：邓小平犯了错误，怎么升了？原来第７位提到了第４位，这怎么行？就把陈伯达排在邓小平前面。江青又说：陈伯达压不住邓小平，陶铸厉害，把陶铸提上来。这就成了陶铸第四，陈伯达排第五，邓小平排第六。毛泽东同意了。江青此时连中央委员都不是，却参与此等大事，实在不成体统。陶铸突然上升到政治局常委的第四位，与会代表们见到陶铸便向他打听原因。陶说：我也不清楚，看到名单时我也很突然。他立刻报告毛，请求把自己的名次向后移。毛答复说，名单已定，不更动了。”（见杨继绳文革史中的相关内容）
这样一来，经过一种类似比大小的游戏之后，最终敲定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名单，按照顺序就固定成了毛泽东、林彪、周恩来、陶铸、陈伯达、邓小平、康生、刘少奇、朱德、陈云、李富春。如此儿戏和宫廷斗争式地拟定最高领导人的排名，实在可以说是完全不成体统，缺乏严肃性。然而这也就是毛泽东所发动的文革的一种实态。在极权主义政治当中，这种高层人物的排名，时常就是通过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过程产生的。
到了这个时候，可以说发动文革的整个中共中央高层班子都已经被毛泽东给搭建了起来。在这套班子里，刘少奇事实上已经丧失了政治权力，邓小平也随着刘少奇一起出局了。而事实上处在最高位置的“三架马车”，则是毛泽东、林彪、周恩来这三个人。不过，这样的一种权力结构，真的是稳态吗？事实上，这当然不是。很快，又一轮权力博弈就开始了。这些问题，我们将在下一讲当中，进行详细的讲述。
撰稿、主持、制作：孙诚；
来源：RF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