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宁鸣

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

每一滴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

让海潮伴我来保佑你

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

——《东方之珠》

露珠,向来只会出现在朝霞下的东西。如若在强烈的太阳光下,一颗露珠会用他的生命折射出七彩。而现今的香港已然如同一颗赤裸地暴露在夕阳之下的露珠,非但已失去其存在的意义,甚至已了然不复存在的勇气。

一朵朝花,是容不得人来夕拾的。无可奈何,中国人向来反应迟钝,早上的露珠非到了夜里才想起来怀念。可这个时候还来怀念些什么?维多利亚港的潮汐早已浸透了鲜红的欲望。

满清政府,乃至于更早的朱明政权,他们似乎都未曾料到,香江下的的一堆沙子,竟能成为中国最后的一丝寄托。可这一片土地做到了,狮子山下的这一批南蛮子就是在世界面前做到了。曾经,这颗东方明珠并非一颗明珠的样子,她只是一堆南来的泥沙。可未曾想,当一堆泥沙聚成高塔的时候,终究免不了骤雨的问候。

当这颗露珠最漂亮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在早晨,她还是一颗摇曳生姿的,呼吸着自由的,畅享着这世上最无拘束的有拘束的露珠。尽管那时的香港是一个被无能且无知的家庭弃置出来的儿子,或者女儿。可是清晨的低温与寒风是无法杀死一颗露珠的,即便她欲要垂下。只因她属于清晨,属于这个发生垂露的清晨。

后来,这滴露珠总在反哺。此时的她,已然在往正午的路上。日头高挂中天,或许正是血液最喜欢的时候,可有无人去看过露珠呢?此时的香港,可谓悲哀。她漫无目的地反哺每一个有可能重建家园的人,重建那个曾经将她遗弃的家园的人。从康梁,到孙蒋,乃至于毛共,露珠往往是无选择地去付出,或许仅仅是为了她心中的,那个曾经将她弃如敝履的家。即便最终证明,事实证明,她曾相信过的热血,只是麻木的早期患者。当然,这并不包括孙中山先生,即便我也不知如若坐上龙椅,他会是华盛顿抑或袁世凯,至少最终他是这颗露珠折射出来的唯一未坐龙椅的中国人。

有时,我也无法理解,这座被遗弃的孤岛上的遗老遗少们,甚至是新抽条的那一代。为了些什么,而不顾生死地散发出孤芳,他们完全可以自赏。或许这就是狮子山给他们的执着。无论是曾经还是现今,逃跑的猛士并不足以抹杀猛士。但却总有些猛士,他们是不愿逃离的,即便面对惨淡与鲜血。

哪怕是一颗露珠,一颗正当盛午的露珠,她依然不顾一切地去选择他所相信的共党,即便是他们未能成为一尊的时候。当然,东江游击队只是一部分人的抉择,但至少是这露珠在盛午的时候映照的一部分,不可剥夺的,属于她的一部分。或许那个时候谁也未曾想到,那时流过的血,终究还得再流一遍,只是执刀的人走到了后边。

可是这个政党,曾经被香港人或经蛊惑,或经蒙昧,或经不知所以的热血所信任的政党——中国共产党,竟是如此对待这个倾其所有,至少是一部分人所有的,一堆沙子筑起的露珠。似乎全然忘记了曾经这个地方作为中国最后的避风港,曾经这个地方作为中国最先的瞭望台。最终,仍免不了当个陈独秀,当个赵紫阳。

从这日头转向西山起,便有无数的人知晓,这颗露珠或许好熬些了,但仍免不了炙烧的命运。对于西山之前的太阳而言,总有些回光返照。然而对于这颗露珠而言,却是无可避免的炎热。或许这样的红色,不配称之为太阳。

四九年往后,香港不知输送了多少本属于清晨的露珠的血。或许多数人选择性的忘记了,或是被选择的忘记了,但这终究是改变不了既往的现实,即便有些人是不同的解读。但我始终无法相信,长了眼睛的人是如何说些瞎话出来的。当然,也必须接受,有些人看世界是不用眼睛的。

这一次的立法,香港迎来了夕阳,这一条条所谓法文算得上着露珠的讣告了。或许这追悼会还得迟些,但总避不了火化与立碑的。小平的谈判算不上什么葬礼,那时的人们还期待搞搞新意思。九七之后,也还算不上祭文,升了块红旗不一定能说明什么。毕竟所谓民主与所谓独裁,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对抗,哪怕是占中及反送中都无可算做最后的号角。那些勇士抛去美元的身影,或也难可称之为勇士。但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不得不承认哀乐已经奏响,讣告已然写上了法典,之后的程序必不可少地已成为了程序,所以香港才可有了祭文。

我实不可想中共这帮人意欲何为,但一想也可知,他意欲此为。我总不自觉地对习或林郑妄加揣测,或许前者欲要称宗号祖,便不得不超毛迈邓,那林郑呢?或许这个女人被推到了这一步已由不得她了。前者我倒尚可理解,后者便实不可知,盖世太保想必也多是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的吧,我总天真地以为人性是一致的,或许这条道理于某些人是不可套用的。至于他们是否可能为了心中的信仰,也不可全然否定,哪怕只是惹人一笑罢了。

最后,讲些实际的。习如此作为能得到些什么,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是实在晓得他为了些什么的,首要的必然是他们党的政治要求。香港是这颗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夕阳下的露珠,或许是会带坏其他露水的。但我想,中共能延续至今势必也非是一个傻子,若无实在利益,想必难以下此决断。国安机构的派出,势必是锦衣卫的缇骑,杀头坐监,在于一言。以特务治港,或许是难以避免的现实。除却了这些之外,其经济上的行为我等则实无可视之为得了。或许他们党认为是得吧。我总无胆将习王之流视之如此等闲,是以也无胆将其视之如此天真。他们实在认为美欧是为利益而来么?即便是为利而来,总也会为利而去吧。或许以他们之智,早想到了军事、政治、经济,种种一切的现实利益,或许他们又未曾想过,所谓他们日日挂在口上的主义,实在地有些作用。有些东西,天天挂在嘴上,反倒容易忘了本来面目,甚至不敢相信,原来被自己当作放屁的东西,竟真有些威力。

或许最终,民主的声音完全令人失望,至少至今为止,他们还只是发出声音。鲁迅也不曾寄希望在国联身上,难道今日就可置一切与华盛顿吗?他们终究也只是他们。

香港这些年来到底给了大陆什么?我常思索这些,经济也罢,贸易也罢,这些只是,也只能是最浅表的。与其说她是民主之花,不如称其为一片试验田,是中国民主的试验田。她告诉了我们,民主是什么,也告诉了我们暴民是什么。或许一片赤裸将大陆吓傻了,他们习惯了看女人时穿上衣服,无论是什么衣服。

到今天,香港死了,中共的香港死了。我理解习近平,就像理解香港一样,但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而为之,他都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只因他杀死了中国最后一点自由,最后一点露珠。

如果露珠迎来了夕阳,也未必不是件可喜的事儿。露珠是不能在太阳底下生存的,尤其是红色的太阳。我哋大家

在狮子山下相遇上  总算是欢笑多于唏嘘

人生不免崎岖  难以绝无挂虑

既是同舟  在狮子山下且共济

抛弃区分求共对  放开彼此心中矛盾

理想一起去追

——《狮子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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