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千字华文
吴佩孚6岁入私塾,不幸的是,在他14岁时,父亲病故,家境顿入贫寒,吴佩孚几近辍学。为筹集上学的银子,吴佩孚虚报年龄为16岁——当时征兵不要未成年人,吴只好到山东登州水师营当了学兵。水师营要求学兵每隔5天集训1天,每月发饷二两四钱白银。吴佩孚自此开始了半兵半读的生活。吴佩孚其间拜登州府名儒李丕春为师。
正是受名儒的熏陶,日后,吴佩孚在大老粗扎堆的北洋军阀里,不但儒雅风度无人能比,更是操守品行无人比肩。
吴常常自比岳飞、关公。日后,他领军南征北战时,填词《满江红·登蓬莱阁》,谱成全军军歌,激励士气。
终其一生,吴佩孚言行一致,对自己的誓言践行到底。
1921年,德国驻华公使的千金露娜正值妙龄,金发碧眼,千娇百媚,对北洋直系军阀首领吴佩孚无限仰慕,就直接写信向吴佩孚求婚。吴佩孚便在此情书上挥毫批出四个大字”老妻尚在!”。拒绝坚定,绝不拖泥带水。
以老妻拒洋妞,吴佩孚的这等情怀,遍观时下,有几人能比?
1924年,吴佩孚上了《时代周刊》。“他是中国最能干的军事家。他统治着除满洲之外的整个中国北方和中原……他不仅仅是一位军事天才,还精通文化、科学和文学。他学习很刻苦,近来开始学习英语,聘请了一位家庭教师。他只给教师一个小时的授课时间:早上4点30分到5点30分。他还以“说话柔和、手段强硬”而著称……”
董必武曾说:“吴佩孚虽然也是个军阀,但他有两点却和其他军阀截然不同。第一,他生平崇拜我国历史上的伟大人物关、岳,他失败时不出洋,不居租界;第二,吴氏做官数十年,他统治过几省地盘,带领过几十万军队,他没有私人积蓄,也没有田产,有清廉名。”
同学王兆中前来依附,吴佩孚只给了个上校副官,王兆中并不满足,自夸道:“文武兼资尤富于政治常识,大帅如不信,可令河南省长以优缺委任,必有重大贡献。”吴佩孚阅后批了四个字“豫民何辜”。谁知他并没有理解大帅的幽默,碰壁后还不死心,又想带兵:“愿提一旅之师讨平两广,将来报捷洛阳,释甲归田,以种树自娱。”吴佩孚这次更幽默,批复云:“先种树再说。”
不过,也有“例外”。吴佩孚当兵时是个勤务兵,一日,吴佩孚为巡警营幕僚郭梁丞送一份公文,发现郭错用了一个典故,郭才得知吴佩孚是个秀才,遂与吴佩孚结为把兄弟。郭慧眼识才便拉关系走后门,推荐吴到保定武备学堂做了士官生,吴自此有了事业的起点。吴佩孚饱读四书五经,深知知恩图报。飞黄腾达后,念念不忘知遇之恩。
在洛阳大帅府,除接待曹锟使者外,所有中外宾客吴佩孚一律不亲自迎送,唯独对郭礼遇有加,始终不渝。郭有烟瘾,吴有禁令,但特下手谕:“只许郭公过瘾,不准僚属破戒。”郭偶尔害病,吴衣不解带亲自服侍。后来,郭想衣锦还乡,吴保举郭做山东盐运使,嫌官小,郭闹了脾气,说:“难道我就不够当一任省长吗?”于是,吴又保荐郭做省长。
郭继续“开价”:“我不做省长则已,要做就在山东本省露脸,这才光宗耀祖。”当吴大费周折为其谋到山东省长之位时,郭已沉疴不起,不久即撒手离世。郭死后,吴佩孚亲撰挽联:“公而忘私,国而忘家,弃下老母孤儿,有我完全负责任;义则为师,情则为友,嗣后军谋邦政,无君谁与共商量。”其为人可见一斑。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扶植溥仪搞伪满洲国,他立即通电反对。吴曾怒责张学良:“为何不打?”张说:“实力不足,打不过。”吴说:“现在我来了,实力就足了!军人最大的实力,便是一个死字!”
他写诗批评张学良:“棋枰未定输全局,宇宙犹存待罪身。醇酒妇人终短气,千秋谁谅信陵君。”诗中“醇酒妇人”是指当时传言“九一八”前夜,张学良正与电影明星胡蝶跳舞。
1935年,日本侵略者策动汉奸搞华北自治,请吴佩孚做“华北王”,吴佩孚愤然道:“自治者,自乱也。”理直气壮地加以拒绝。他写了一首诗:“国耻传来空有恨,百战愧无国际功。无泪落时人落泪,歌声高处哭声高。”表达了他的惨痛心情。
家人着急,吴妻欲劝他去德国医院时,吴却先开口到:“你我夫妻一场,我的心意你不能说不了解,倘若你趁我昏迷不醒之际,把我送到东交民巷,那我们就不是夫妻了!”
后请来日本医生来家治疗,手术当日,一刀下去,吴大帅顿时一声惨叫,喉管开裂,血流如注,当晚气绝而亡。终年66岁。
一位孤独、贫困的老人,固执地默守着故主的一抔黄土,任凭春夏秋冬风云变换,黑发熬成白发,这是一种怎样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