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从业员进行调查报道，搜罗各种资料及证据，以揭露贪赃枉法之事，为公众守护真相。但在专制国家，此举往往触动极权神经，令他们成为当局的眼中钉，出尽手段想要赶尽杀绝，好让人民继续被蒙在鼓里。近日在俄罗斯及塞尔维亚，就有至少两名调查记者遭受打压及抹黑，起因均与其侦查工作有关。

无中生有指控

本月初，俄国联邦安全局（FSB）搜查新闻媒体iStories总编辑Roman Anin的住所及办公室，带走全部手机、电脑和文件，并把他带往联邦侦查委员会拘留，就「滥用职权侵犯私隐」的指控进行审讯。此事追溯至2016年他在反对派报章Novaya Gazeta的调查报道，揭发普京盟友、国营能源公司Rosneft行政总裁Igor Sechin的妻子Olga Sechina，拥有一艘逾亿美元的超级游艇。

Sechin控告报章诽谤而胜诉，该报按裁决刊登道歉启示，此案便应结束，但上月警方突然重开调查，将Anin列为证人。他获释后表示，搜查员的重点为英语文件，以及任何关于他曾在外国的物件，相信是「为了找其他东西」，又指审讯集中于报章的编辑程序，还有他如何取得Sechina在Instagram发布的照片。「一切显示他们想指控我未经授权及非法刊登照片。在我看来，这些都只是无中生有。」

Anin（中排右二）与iStories的成员坚持在俄国进行调查报道。图片来源：iStories

Anin去年创办的iStories主力于调查报道，最新内容包括曝光普京前女婿Kirill Shamalov的巨额财富，以及FSB人员对反对派领袖纳瓦尔尼的监控，另外亦对FSB副局长Sergei Korolev进行调查，还有侦查Rosneft入股意大利车胎生产商Pirelli，以及Sechin在该公司董事局的角色。Anin直言：「任何警方对报道的搜查，都能成为对编辑部，还有作为总编辑兼游艇报道作者的我，施加压力的原因。」

作为事件另一主角的 Novaya Gazeta，由2001年至今已有6名记者被杀。对于警方重启调查，该报发表声明：「现在发生的所有事均是对Roman Anin的报复。我们会以所有法律途径，公开保护我们的朋友和同僚。」国际调查记者同盟（ICIJ）总监Gerard Ryle亦表示：「表面看来，这是俄罗斯新闻自由黑暗的一天。我们完全支持Anin对揭露地下犯罪及政治阴暗面的勇气。」

亲政府媒体抹黑

向来亲俄的塞尔维亚政府，上月初亦被指以官方喉舌抹黑调查记者。有组织犯罪及贪污报道计划（OCCRP）表示，塞国主要新闻媒体Crime and Corruption Investigations Network（KRIK）揭露当局曾与黑山犯罪集团Kavac勾结，总统Aleksandar Vucic之子更与黑帮要员定期交流，此后总编辑Stevan Dojcinovic被多份隶属国家的小报串谋诬陷，指他为Kavac的头目做事。

Dojcinovic 任职的塞国调查报道网媒KRIK，以揭露贪腐及有组织犯罪闻名；他同时亦为OCCRP 的地区编辑。图片来源：路透社

OCCRP负责人Drew Sullivan表示：「这些亲政府的小报，透过指控我们的成员参与Kavac的犯罪活动，向犯罪集团提供了灭口的理由。我们认为总统Vucic该为其喉舌提出的虚假指控，对我们新闻从业员所造成的后果负责。」欧洲议会同样作出谴责，指试图描述KRIK及其他人与犯罪集团有关的报道，乃是「侮辱的语言、威胁及诽谤行为」。

纵然Vucic公开呼吁停止攻击KRIK，但并无成效。Dojcinovic坦言：「他语毕，议会党团领袖Aleksandar Martinović就指控我们洗黑钱。我不认为亲政府媒体、小报及国会议员，会做未经总统或其亲信允许的事……我认为他们获准攻击我们。因为我们从事调查报道，调查贪污、揭露官员参与犯罪及舞弊。这些都是当局不喜欢的，所以利用亲政府媒体来入我们罪。」

去年KRIK旗下查核事实网站Raskrinkavanje发现，塞国5份日报刊登了1,172则包含假新闻的头条报道。Dojcinovic认为，制造最多假新闻的小报受到国家资助，或从国营公司赚取广告费，得以廉价发售吸纳大众，唯一可以改变现状的政府没想过解决问题，只能寄望欧盟能够施压。但他忧虑：「政府在很多媒体的股权结构占有重要地位，执政党亦对国家及国营媒体具有庞大影响力，这种情况扭曲了市场，不只电视及电台，纸媒同样缺乏多元。」

文/ANN W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