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 年11 月28 日,全美学自联代表到华盛顿的新行政大楼,希望向时任美国总统老布殊递交联署信。图片来源:Bettmann/Getty Images
香港政府连续两年以疫情为由,禁止支联会举办六四维园烛光晚会。全国港澳研究会理事田飞龙直言,支联会要求「结束一党专政」乃属「颠覆纲领」,在国安法时代必须作调整,否则该予以取缔。往后或许只能在境外公开悼念六四,而在美国,确实也有华人一直承传六四记忆,「全美中国学生学者自治联合会」(简称「全美学自联」)就是其中之一。
1989年5月的天安门广场,除了聚集来自全国各地的示威者,还有世界多国记者,包括CNN、BBC、ABC等。影像以实时方式传播到世界,各国密切注视事态发展,当中很多华人感受甚深。5月28日,全球华人大游行,香港有150万人上街,另外三藩市、墨尔本、多伦多和伦敦等多个城市都有人声援。6月4日,中国解放军的坦克车驶进天安门广场,画面震撼各国华人社群,包括美国庞大的华人留学生群体。
1988至89学年,美国境内海外大学留学生中,中国学生占最多,有29,040人。他们接受西方思想,也声援中国的民主运动。当时全美各地都有中国学生学者联合会,以服务留学生。当年的7月28日到30日,即六四事件发生后个多月,全美超过200间大学约1,000名联合会成员前赴伊利诺大学芝加哥分校商议中国民主运动的前景。各地留学生代表同意成立全美学自联,该会议后来被称为「全美中国学生学者第一届代表大会」。
会后一众师生发表「全美中国学生学者自治联合会宣言」,全文中文版在「华侨日报」刊登,今天已经难以找到,但英文版则转载于知名学术期刊World Affairs,被保存至今。宣言提到,由晚清戊戌六君子,到孙中山,再到八九学运,中国人一代又一代舍身追求民主宪政。六四事件再一次告诉中国人一个残酷的真相,民主不是被施舍赋予,而是要靠双手打拼出来,同时天安门义士的鲜血,展示了中国人的民主意识一天比一天成熟。
宣言谴责当权的「邓李杨集团」,以坦克和机关枪血腥镇压民主运动,无视铁一般的真相:一党专政与民主价值并不兼容,并指争取中国民主的重责,将会落在他们一代留学生的肩膀上,若拒绝这一重责,他们的名字将会被刻在耻辱柱上。故此,他们要团结中国留学生的民主声音,为民主、自由和人权奋斗,联合起来,他们就不再是一盘散沙。他们相信正义、人民和时间都站在他们的一方,中国民主女神像会再次竖立起来。
全美学自联成立不久,就组织了1989年10月的「华盛顿中国民主大游行」。
1989 年12 月12 日,全美学自联代表接受C-SPAN 访问,谈及时任美国总统老布殊行使否决权,否决延长中国留学生签证的议案;图为节目截图。
六四事件后,中国学生曾经出现「逃亡潮」,希望到美国寻求政治保护,一直到1993至94的学年,中国留学生都是全美海外留学生的大户,而在1992年,经过全美学自联的游说,美国国会通过「1992年中国学生保护法案」(Chinese Student Protection Act of 1992),让因八九民运抵美的学生取得美国永久居留权。而在90年代,全美学自联都能发挥影响力,举行多场六四纪念活动。
可是,时间或许并未站在他们的一方。踏入2000年代,中国国力愈来愈强大,到美国的中国留学生多是中产阶级,为了享受更好的教学资源,很多院校的中国学生学者联合会退出全美学自联,2019年时任副总统彭斯曾点名中国学生学者联合会受到中国政府操纵,指责他们「在中国学生和美国学校偏离中共路线之时,向中国领事馆和大使馆发出警示」。不过依然会有全美学自联的成员,自发在华盛顿悼念六四事件,并每年向受害者提供援助。
文/ BILLY T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