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间开车，望见一弯新月，引起一连串的思考。

你看那月亮，每个月从上弦月到满月再到下弦月，周而复始；同时，月在夜而日在昼，正好相反，从远古到近古到古代，三五千年，为什么就想不到这是太阳、地球和月球三者圆周运动的结果呢？如果能想到这里，势必会继续认识到太阳是地球运动的中心，也会想到大地是一个球。进而会想到万有引力和天体物理学。这一切在中国都没发生，尽管看起来仿佛不难，实际哪里都没发生，独独发生在欧洲。

为什么呢？

二

在中国五千年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人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比如屈原的《天问》：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出自汤谷，次于蒙汜。
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
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
女岐无合，夫焉取九子？
伯强何处？惠气安在？
何阖而晦？何开而明？
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众所周知好问题就是成功的一半，屈原《天问》都是终极好问题，如果一一探究，就是一部百科全书。从天地创始的来由发问，接着问到天地的关系、太阳的晦明、月亮的隐现、四季的成因等等，如果他认真研究，持之以恒，谁能说他就一定不能破解这些问题呢？

但他没有，因为楚国昏君无道，他要关心现实，关于天道，只能置诸脑后了。

这是中国人第一次与天体运行的秘密擦肩而过。

三

屈原投江1750年之后，中国诞生了另一位天才，即王阳明。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写了两首诗，被视为神童：

金山寺
金山一点大如拳，打破维扬水底天。醉倚妙高台上月，玉箫吹彻洞龙眠。

蔽月山房
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人有眼大如天，当见山高月更阔。

第一首，他想象自己身处月亮之上，俯瞰大地，金山就像拳头一样小。

第二首，他想象自己是个巨人，眼大如天，就会看到金山小于月亮。

那么，如果离得够远，是不是能发现太阳大于地球呢？这样，太阳、地球和月亮的关系不就肉眼可观了吗？

1482年十二岁的王阳明已经接近欧洲古代的天体观。

如果他持之以恒地追寻下去，也许早已认识到太阳、地球和月亮的关系。公元前300多年赫拉克里特和阿里斯塔克斯最早提出了日心说，哥白尼在1543年的《天体运行论》一书中完整提出日心说，相距王阳明作神童诗不过61年。

遗憾的是，王阳明没有成为科学家，而是早早地沉浸于五经四书诸子百家这些中国典籍，追寻人生的意义，立志做个圣人。宋代哲学家陆九渊提出“吾心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吾心”，王阳明传承了这种思想，说“（龙场悟道之后）始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即做圣人不需要研究客观事物与外在行为，只要服从本心即可，实际上是把自己的思想归化于儒家伦理，舍此之外不需要思考。这就彻底堵死了明代士人研究自然科学的通道。

四

人类文明通常说有八种，如果考虑到那些时间较短或较早影响较小的文明，何止百种？为何只有欧洲实现了科技革命？跟着是工业革命和社会革命。

首先，古希腊文明就是当时地球文明科技成就最突出的，领先其他文明上千年。毕达哥拉斯的数学和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千年之后其他文明也达不到那个水平。

第二，基督教引导欧洲人把眼光投向浩瀚宇宙，而不是局限于地上世界，寻找宇宙的运行规律可以洞悉上帝创世的方法，这成为欧洲人研究自然科学的终极动力，持续不绝。

回望中国，不仅先秦文明的科技成就远远不能与古希腊相比，中国古人只关注地上世界，让自然奥秘对中国人关上了大门。

中国不是没有聪明人，先秦的鲁班通晓技术，屈原发出天问，王阳明有宇宙思维，但都没有继续，也没有突破，他们的思考也无人接续。

综合先秦的差距和文明的束裹，我们不得不承认科技革命在欧洲发生并一骑绝尘是上帝的安排，不要去责怪古人，并非欧洲人比其他民族更聪明。

中国人在汉代就发明了播种，而欧洲人至十七八世纪还在撒种。欧洲人十六世纪就发明了钢珠轴承，中国人则一直使用拖车和木轴的轮车。正如王阳明曾经天才地具有宇宙思维，而中国一直无人突破天圆地方的观念，包括后来的他自己。从人的角度看，中西科技、产业和社会的分道扬镳纯属偶然，但背后是神的安排。

五

既然科技革命是工业革命和社会革命的先导，为推动中国的社会转型，就应该服膺上帝，把目光投向宇宙，而不是局限于地上世界。同时，了解欧美培育科技发展的方略，全心学习，而不要再妄想另立一套，你不可能高于上帝的智慧，不可能强于上帝的意志。你这样做十分荒唐可笑。

六

日本最近二十年科技成就世人瞩目，尤其是最近十年，几乎每年都有人获得诺贝尔科学奖，原因何在呢？就是自明治维新以来全面学习西方制度，亦步亦趋，绝不三心二意另搞一套，终于走到今天其创新能力堪与美国并肩。

欧美制度的核心其实就是一条：个人自由高于一切，一切为了个人自由。因此必须保护个人财产不受侵犯，必须保护个人言论、结社、迁徙、保证安全、追求财富和参政议政的权利。只要这些权利不受侵犯，科技革命、工业革命和社会革命都顺理成章。

七

中国人的人种没问题，所以会有屈原、王阳明这样堪与亚里士多德、牛顿和爱因斯坦并列的天才。

中国古代文明也没问题，不要继续纠缠，让它阻碍中国进步的是上帝。

中国人只要把眼光投向上帝，彻底顺服，并虚心向欧美学习，中国的可持续发展就没有问题。相反，如果继续悖谬顽梗，不敬天道，不谦卑顺服比我们高明的制度与文明，一定不能持续发展，已得的成就也会失去。

202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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