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洪耀南 央广 Rti 2025-10-16 | 转自 新世纪
中共四中全会召开在即,舆论场立即展开一波波所谓的「文字解读」。明明都是中文,却仍要反覆诠释,究竟为何?因为这场语言游戏,不是为了传递讯息,而是为了重写现实;不是为了沟通,而是为了操控。中共,正是一个精于透过语言重塑思想的政党。如果你认为这只是危言耸听,不妨听听维特根斯坦的故事。
当语言变成坏钟
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初到剑桥任教,带来一块坏掉的怀表,问学生:「这是钟吗?」学生答:「是的,只是坏了。」他追问:「既不能报时,还能算是钟吗?」
接着他在课堂摆上一座大钟,课中对时两次皆准确无误。直到黄昏,钟依旧指向五点,而窗外已陷夜幕。维特根斯坦敲黑板说道:「这座钟是坏的。只是它偶尔准确,便让我们误信它可靠。于是,我们多上了两小时的课,却无人察觉。」
他在黑板上写下:「语言,也是一座钟。」
语言一旦坏掉,思想便会沉睡
他告诉学生:语言若被扭曲,即使运作正常,也已失真。最可怕的不是谎言,而是我们习惯了它,开始用它思考,甚至依赖它描述世界。语言一旦不再是窗口,便会变成围墙,遮蔽思想,封锁真相。
隔日,一位学生质疑:「语言真的会篡改思想?会不会太夸张了?」
维特根斯坦说:「那我们来做个小实验。」
他宣布:「从今天起,请大家将『贫困人口』称为『待富人群』。」说完便下课。
几天后,整个剑桥都开始使用这个新词。连商贩都附庸风雅,谈论起「待富」的希望。原本令人怜悯的贫穷,突然变成充满希望的过渡状态。
一周后他回到课堂,问:「你们感受到变化了吗?」
学生恍然大悟。语言没有改变事实,却改变了他们对事实的感受。语言并未消除贫困,却成功地削弱了对贫困的同情与焦虑。这,才是语言的可怕之处——它偷走了我们的痛感,也偷走了我们的判断力。
词语的柔化,是感知的钝化
这正是今日中国最熟悉的景象:
「失业」变「待业」;
「裁员」变「组织优化」;
「经济下滑」变「负成长」;
「封控」变「动态清零」;
「打压」变「规范市场秩序」;
「党国掠夺」美其名为「共同富裕」;
数位极权被包装成「安全」与「进步」。
词汇听起来更现代、更理性、更有希望,但背后真实的痛苦、压力与危机,都被悄悄消音了。
「优化」原是升级,如今却意味「你被淘汰」;「解雇」不再令人愤怒,因为你成了「自我调整的参与者」。
这不是语言的进步,而是感知的钝化、真相的消失。一旦语言失能,人民便无从表达痛苦,社会也失去辨识危机的能力。
当语言不再描绘世界,而是遮蔽它
维特根斯坦曾说:「语言的界限,就是世界的界限。」
而当语言被权力改写,世界的边界也随之重划:「失败」变「挑战」;「灾难」变「考验」;「倒退」变「调整节奏」。
语言被糖衣包裹,真相就此沉睡。我们不再思考,因为语言已替我们思考好了;我们不再反抗,因为语言让现状看起来毫无问题。
极权的语言技术,从不禁止你说话,它只改变你「能说的话」——这种控制,柔软、隐形,却致命。
中共语言工程的极致演绎
若维特根斯坦活在今天,他大概会自叹不如:中共早已将「语言篡改思想」发挥得出神入化,不是他当年的校园实验,如今演变为真实的国家。
他或许会再次敲响那座坏钟,提醒世人:「我们的语言,坏了。」
但这次,恐怕再没人察觉。因为那座钟,仍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人们抬头仰望,以为世界如常,时间未变。
只是,那早已不是正确的时间。语言,也早已不属于真实。
为何我们仍要「解读」中共语言?
正因为语言已被彻底武器化,我们才需要一次次去「解读」中共的文字、文件与会议通稿。那里包裹的,不是讯息,而是迷雾;不是政策,而是统治术;不是话语,而是洗脑。
那不是语言——
那是战术。
作者》洪耀南 淡江大学外交与国际关系学系助理教授、淡江大学两岸关系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