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语青年挺藏会 Nov 5, 2025 | 转自新世纪
翻译自:Quillette|Tara Freesoul and the Future of China原作者亚伦·萨林: 是一位居住在英国🇬🇧谢菲尔德的自由撰稿人,目前的写作主要关注中国。发表时间2025年11月2日
在经历了极权政府所施加的数十年最残酷的洗脑之后,中国依然不断孕育出像张雅笛这样的人——他们自同一体系中受教,却毅然脱离其中的迷雾,以清醒之眼审视现实,成为中共当局无法参透的异声。我们或许可以将他们视为先驱,是他们的存在让我们敢于窥见中国最光明的未来。
本月初,西方各地的藏人和华人异议群体在欧美城市伦敦 、巴黎 等地举行了守夜集会,声援今年夏天被警方拘留后失踪的中国留学生张雅笛。
和许多被中共当局拘押的政治犯一样,张雅笛代表着中国最美好的一面,代表着这个国家最睿智的声音:Ta们本应该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思想领袖。如今她的遭遇像是一场痛心的悲剧,而她的存在本身却是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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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校园内,声援呼吁张雅笛的烛光晚会现场
在经历了极权政府所施加的数十年的苏联式残酷洗脑之后,中国依然不断孕育出像张雅笛这样的人——他们自同一体系中受教,却毅然脱离其中的迷雾,以清醒之眼审视现实,成为中共当局无法参透的异声。我们或许可以将他们视为先驱,是他们的存在让我们敢于窥见中国最光明的未来。
张雅笛,笔名 Tara Freesoul (自由灵魂的度母),自2022年起,她一直居住在法国,并在巴黎高等商学院(École Supérieure de Commerce de Paris)就读。2024年,她获得了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SOAS)人类学硕士奖学金,课程原定于9月开始。7月5日,她从法国返回中国探亲,却在云南藏区香格里拉附近被国家安全部门逮捕。随后被押回家乡长沙,自那之后一直被关押在国家安全局看守所,罪名是涉嫌”煽动分裂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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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雅笛在巴黎
如果被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零三条规定的罪行定罪,她可能面临数年监禁。 而且,和中国所有政治犯一样,她几乎不可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法律辩护。尽管如此,中国的维权律师们仍在这种绝境中坚持努力:9月16日,律师江天勇在长沙一家咖啡馆与雅笛的母亲会面,商讨提供法律援助的可能性。便衣警察打断了他们的会面,并将他带走。
张雅笛在青少年时期便开始探索传统的精神信仰,她对那种”新近”的宗教——马克思列宁主义——感到乏味和空洞 。对她而言,答案蕴藏在藏传佛教之中。然而,任何深入探索藏传佛教的人都无法忽视共产党在藏传佛教近代史上的扮演的角色。张雅笛逐渐了解到中共的压迫,疑虑也与日俱增,直到2022年2月的一天,那些书本上的历史罪行化身为生活里鲜活恐怖的怪物,闯入了这个年轻人的世界——一个原本充满幻想和流行偶像的少女心里。她难以置信地读到——年轻的藏族歌星才旺罗布(Tsewang Norbu)在拉萨布达拉宫前自焚身亡的消息。就在那时, 过去式化为现在进行式,政治变为个人,Tara自由的灵魂(Tara Freesoul)由此诞生。
纪念才旺罗布逝世三周年
Commemorating the 3rd Anniversary of Tsewang Norbu’s Passing
华语青年挺藏会 Feb 25

同年稍晚,她抵达法国,并开始为”华语青年挺藏会”(Chinese Youth Stand For Tibet,简称CYS4T)撰稿。华语青年挺藏会是白纸运动浪潮后涌现的众多数字平台之一。张雅笛通晓普通话、藏语、法语和英语,她贡献良多。她撰写过的历史、生态方面的文章,并以谨慎的研究反驳中共的宣传。
与她如今被控的罪名相反,张雅笛并未鼓吹分裂主义(真正的鼓吹分裂主义的人几乎不会冒险返回中国)。相反,她似乎提倡对话与和解。正如华语青年挺藏会在Substack上宣称的,”我们致力于促进华语社群了解藏民族文化,解构大汉族主义思想,消解民族对立与仇恨,推动民族问题的转型正义与和解。”
而北京对这些目标深感恐惧。 对中共而言,藏文化无需被真正”理解”,而应被殖民者逐步吞噬,最终只留下一个干瘪的空壳:旅游业。如今,每年已有数百万中国人前往拉萨和香格里拉的寺庙、庄园和景区服装店, 在那里他们互相拍照打卡,扮演 (cosplaying) 所谓”正宗的藏族人”,沉溺于浪漫化的幻想中。
“有时候,我只想成为别人”一位来自杭州、工作压力巨大的平面设计师告诉记者(Judith Hertog)。 “今天,我是卓玛,一个自由快乐、无忧无虑的藏族女孩!” 这就是中共想要让中国公民相信的藏地——一个巨大的主题公园(由中国人所拥有),供上班族放松身心。至于藏人,则被描绘成一群淳朴传统的人民,在山中过着悠闲的生活,永远感激来自北京的”解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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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达拉宫广场上身着藏装的中国游客(美联社照片)
如果公众的意识进一步觉醒,许多人便会意识到,按照几乎任何标准,藏地都是一个独立的文明,而不仅仅是一座中国的省份。中共同样希望继续掩盖自己对藏人长达七十年的恐怖统治,最好让这些罪行继续被黑暗笼罩。(就我个人经验而言,很多中国人对藏人的苦难一无所知的程度令人震惊;但同样令人震惊的是,当确凿的证据摆在眼前时,其中一些人会迅速摒弃党的宣传洗脑)。
或许最令北京恐惧的,是普通人之间”化解民族仇恨与对立”的可能性。当我们浏览Tara Freesoul的作品时,会发现某些主题贯穿于她的政治论述之中,揭示了她的个人哲学。她曾提及一种超越种族隔阂的爱; 也曾呼吁所有人与自然万物相互依存。 她所描绘的世界是一个沟通更加顺畅、更加清晰的世界,黑暗中透着更多光明;一个不再被误解隔阂所阻碍的世界。而相互理解,也意味着了解并尊重那些构成我们人类多样性的复杂和差异。
这让我想起波兰异见者莱谢克·科瓦科夫斯基(Leszek Kołakowski)在描述苏联状况时说过的一句话:“每个公民在与国家的一切关系中,都独自面对着无所不能的机器,孤立无援,毫无力量。” 中国共产党从一开始就是苏联的产物(1921年在共产国际官员格里戈里·沃伊廷斯基的直接指导下成立),尽管过去一个世纪以来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但有些事情却依然如故。正如它的苏联主子一样,中共意在将社会原子化。它希望每个公民都独自站在黑暗中,而共产党是他们唯一的依靠——是他们的救世主,也是他们的折磨者梦魇。当中国人和藏人能够彼此真诚交流,而不再依赖党的指导时,党就面临着谎言被揭穿的风险,这意味着它对整个国家的精神控制力也将随之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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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们站在拉萨布达拉宫附近广场上一幅描绘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大型壁画旁 [美联社照片]
习近平似乎对这种前景越来越感到恐慌。上个月,一份新的法律草案《民族团结进步促进法案》提交给了中国立法机关审议,禁止”破坏民族团结”的行为(熟悉中共的人或许能想象这种定义会被多么随意地延伸)。 该法律要求父母教导孩子”中华民族各族是一个大家庭”。当然,这种温和的措辞意味着对家庭的领导者——北京的绝对服从。第61条将该法律的适用范围扩大到世界各地,包括Tara Freesoul的第二故乡法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外的组织和个人”如果”破坏国家团结和进步或者煽动民族分裂”,将被追究”法律责任”。
西藏问题是此类立法的重点关注对象。西方机构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中共要求它们完全放弃使用”图博(Tibet)”这个名称,而改用中国殖民时期的名称”西藏(Xizang)”。巴黎的两家博物馆最近屈服于这种压力:一家后来撤回了这一用法,另一家则没有。 (中国当局还要求南特博物馆 Nantes museum对蒙古主题展进行”净化”,删除”成吉思汗””帝国”,甚至”蒙古”等词汇。北京希望把蒙古历史纳入中国历史的叙事框架,而”帝国”一词对一个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政党来说,也显得太过刺耳。)
Tara Freesoul与共产党的方向背道而驰,她选择在当局加紧抹杀”Tibet”之际,强调图博的独特性。而她被捕的时机或许也与达赖喇嘛近期的言论有关。就在几周前,达赖喇嘛在自己90岁生日之际宣布:寻找自己继任者——转世灵童的权力完全属于其指定的甘丹颇章信托基金会 (Gaden Phodrang Trust) 所有。他说:”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干预此事”。这显然是对中共的无视,中共一直试图扶植一个顺从的傀儡来担任这一角色。显然,中共认为有必要做出强硬的回应,而如今,一名不幸的留学生成为了一个典型案例。

对于那些在海外工作或学习期间参与异议活动的中国人来说,是否回国是一个痛苦的抉择。有些人顺利回国,没有受到任何 惩罚;而另一些人一下飞机就遭到一群暴徒般的警察围堵。那是一场赌博,张雅笛似乎认为可以赌一赌,她觉得自己大概率会平安无事。”我不认为她预料到会面临如此严重的指控,”她的一位华语青年挺藏会(CYST)的伙伴说,”因为我们并没有鼓吹分裂主义。”
我遇到过一些人,他们也一样权衡过利弊,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他们的行动称不上激进,出席公开活动时常带着口罩,加之他们还有在中国的家人需要探望。所以他们冒着风险回国——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场难以想象的豪赌——幸运的是,他们活着回来了。
当局希望张雅笛的遭遇能成为一种警示,吓阻她的同道小伙伴们。但我想”白纸一代”不太可能就此噤声。中国的大地上会不断孕育出新的像张雅笛这样的年轻人,其原因可能将远远超出当权者对人性的狭隘理解。尽管如今还有无数的政治犯被囚禁在冰冷的审讯室和牢房之中,Ta们的精神火炬,却早已点燃更多行动者的无明暗夜,在黎明到来之前跌跌撞撞的前行。

编者记:经幡,鲜花,蜡烛。给雅笛点灯是不是寓意不好有”办丧事”的感觉?其实这是汉人文化禁忌。在藏人民俗中,为在世高僧上师甚至亲朋好友供灯,是祈求他们平安,消除灾祸、遣除障碍的寓意。
愿风中的经幡带去我们祝福,灯火照亮无明暗夜!
翻译:谢拉,GD 编辑:GD
图片: Pete China Deviant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