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i Matters 2025-12-20
早在学友社创立之时,中共地下党人虽然不担任公开的职务,事实上却是社的骨干分子。
我加入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后,介绍人廖一原成为我的直接领导,不过只维持两个月时间,就改由诸桦领导。我跟虹虹歌咏团的唐天柱、一名姓杨的社员,组成一个团小组,诸桦经常召集我们一起学习。诸桦曾经说过,在她属下的小组中,我们的小组是水平最高的一个。诸桦原名朱幼慧,四十年代末,在国民党统治下的广州中山大学读书,从事中共地下党的学运工作。一九四九年,在国民党破获的广东地下组织事件中,她逃避追捕来到香港,创办《香港学生》周刊时改名朱苑宜,任该杂志的社长,跟她一同来港的丈夫,则在虹虹歌咏团担任领导工作。八十年代,诸桦出任港澳办司长;一九九八年,澳门回归后,调任澳门中联办特别顾问。由一九五二年夏天开始,我的组织关系出现变动,诸桦调走,新领导叫欧阳成潮,但他很快又调走,接替的领导是化名陈实的邓姓新界人,他家境富裕,父亲是新界的地主。陈实在学友社的公开身份是普通社员,背后直接领导学友社,辅以早前入社的地下党成员,形成更有效的控制。
在这段时间入社的,还有来自培正的毛钧年,他直到八十年代,才主动公开中共党员身份,担任新华社香港分社副社长。一九五二年十二月一个下午,港英警方政治部突然搜查元洲街学友社会址,当日我并不在社,会址内只有十个人左右,政治部人员在社内翻查文件、又向在场社员搜身。毛钧年被搜出一本笔记簿,内里记录了跟他有联系的地下党组织人员名字和通讯地址。在场还有游顺钊,政治部人员进入单位时,混乱中有人不知是想推卸责任、抑或一时惊慌,将一份小组学习提纲,塞到他手中,警员就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份提纲。在场的社友,被政治部带回警署问话后,陆续释放,没有人被落案起诉。然而,事件却令社内的地下党组织感到忧虑,在上级的压力下,他们没有经过讨论,也不具体分析检讨,是否透过改变学友社的活动形式,以适应形势,就贸然在一九五二年的圣诞节,停止活动。至于领导学友社工作的陈实,在这事件后竟变成惊弓之鸟。有一次,他外出时,怀疑被人跟踪,惊慌之下,违反组织纪律,没有向组织交代工作及去向,就私自跑回国内念大学去。经历多场政治运动后,他回到香港。据知已经对共产党没有几句好话。
学友社停止活动初期,我和组织的联系并无中断,还继续出席团的组织生活,只是地点不在学友社。当时,我尚未知悉陈实怀疑遭人跟踪和跑回国内的事,只是他的不辞而别,令我和组织失去了直接联系。组织也没有派新的领导来找我。但我感觉到,在我周围仍有组织在活动。在搜查事件前,归我领导的「下线」社友,继续有人领导他们。他们对团组织的活动,比我还要清楚,鉴于组织纪律,我只会知道自己的直线领导是谁、而不能打探其他成员的组织关系,故即使我感觉到组织的活动,也无法恢复自己的组织联系。我感到十分无奈,唯有找到在停止社活动前,曾做我「下线」的社友,托其向上级反映我的尴尬处境,不久,曾在陈实之前短暂领导过我的欧阳成潮找我,说是暂时来「照顾」我。
欧阳成潮出身「红校」系统,四十年代后期,在培侨中学读书,后转到其他学校搞地下工作。八十年代,出任亲中团体港进联秘书长,后又做广东社团总会秘书长。他向我解释,陈实声称跟我接触后,被人跟踪,所以不敢再来见我;但我后来才知道、他隐瞒了陈实回内地升学的事实。对陈实的不辞而别,我心中甚是不满,认为组织对于成员的政治生命、处理手法十分儿戏。自陈实离去后,从没有人理会我,直至我主动打探,转达意见,欧阳成潮才再来联系我,还说只是「暂时照顾」,换言之、并没有跟我恢复正式的组织关系。
学友社何时恢复活动,一直没人提起,直到一九五三年下旬、旧同学周炳良找我。他当时在九巴总工会当书记。周跟我说,知道我们元洲街的会址一直丢空,而他的巴士公司又靠近元洲街,故希望借用会址。我向欧阳成潮汇报此事,他才猛然醒起,原来学友社尚有一个会址,于是决定恢复活动,着我立刻召集已离开的同学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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