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1988年5月底中央电视台播出《河殇》,每星期一集,六集一直播到6月底,其中第二集叫《命运》,说「长城是中华文明的边界」,一个闭关锁国的文明,「土地和专制把中国人捆死了」,此说令舆论大哗,后来八九学运爆发,邓小平屠城,《河殇》被禁。谁想到,闭关锁国真的回来了,无论怎么评价习近平,至少有一点无法否认了:他的倒行逆施反证了《河殇》没有错,这是今天我所高兴的,可是中国人的苦命,也只有「命运」二字可以形容。再发《命运》解说词。 】

你晓得,
天下黄河几十几道弯哎?几十几道弯上,
几十几只船哎?几十几只船上, 几十几根杆哎?几十几个艄公哟,来把船来扳哟?

1972年2月2日,美国总统尼克松在首都机场握住了中国总理周恩来的手。自从新中国诞生以来,这是中国第一次同西方握手。 7年后,邓小平访问美国,这也是三十多年来中国第一次真正走进西方。

迈出这一步对中国来说,是多么艰难呵。远的不说,就在“文革”中,“四人帮”不是还吆喝过“买船就是卖国主义”吗?当我们终于向全世界宣布对外开放,骤然推开国门的时候,我们对这个星球是何等陌生。难道忘了,就在那些彩电、冰箱和高级轿车强烈吸引我们的同时,我们不是曾经对牛仔裤、披肩发和迪斯科等等,反而很看不习惯吗?

一个封闭太久的国家,一个从来认定自己是“中央大国”的民族,要让它打开国门、走向世界,是需要经过无数灾难和耻辱才能领悟到的。这既是一种痛苦的选择,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这种选择,归根到底,乃是一种历史的命运。我们今天回首历史就会发现,那曾经主宰过我们祖先的命运,正逼得我们必须如此选择。

人类崇拜太阳。

有人说,太阳送给地球的第一份珍贵的礼物,应当是土壤。

若干万年前,当地球上的冰川消融后,南行的风,卷起冰积物中的黄色粉土,纷纷扬扬地洒满了地球中纬度的表面。

这茫茫一片黄色丰厚的土地,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老家。

面对这片支离破碎的高原,的确难以想象,远古那充满魅力的声势浩大的黄帝族的传说,竟然就发生在这漫天遍野沟壑纵横的黄土地上。

研究古文化的学者们提出过一种说法,黄帝的“帝”字,可能是土地的“地”字。 “黄帝”就是黄色的土地,也就是中国人常爱谈的那个“皇天后土”的“后土”,意思是地母。

由此看来,黄帝被尊为中华民族的祖宗,乃是黄土地的化身。是的,你看那黄土高原上的中国人,生于黄土,长于黄土,身上沾濡的也是黄土。吃的是黄米、黄豆,住的是黄土山下挖的窑洞,喝的是黄泥汤的水。古时候的人,位至九五之尊,当了皇帝,就要穿黄袍、走黄道,住的是黄色琉璃瓦大殿。死了以后呢?统统都赴黄 泉。

因此,世界上其他民族对土地的崇拜,都不及我们的祖先那样虔诚、那样隆重而深刻地把它烙印在自己的文化和心理之中。

天子和大臣们,每年都要来这里举行“亲耕”。皇帝右手扶着漆金的雕龙犁,左手执鞭,在两名老者的搀扶下,在这象征土地的祭坛上步行三次,就算完成了“亲耕”。于是五谷丰登,指日可待。

中国人几千年来,都是面朝黄土,背靠青天,土里刨食。土地是命根子,是传家之宝,是人生的全部意
义。

几千年的文化,都凝聚在这黄土里。于是,它就显得很神秘,仿佛包裹着中国人的心魂。

演播室/作家谈黄河

张炜 山东作家

『黄河流了好多年,它把好多秘密都渗透在两岸的泥土里。今年春天,我到黄河流域下去采访,我走到离黄河入海口有二十多公里的一个村庄,在那个地方我就遇到这么一件事,对我的震动很大。黄河边上有两个老头,他们十几岁的时候就流浪到东北去了,后来几经变迁,他们都忘记了自己的村庄在哪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名字也变化了。后来他们不知为什么,到了七八十岁的时候才想起他们的故乡,然后就费了很大的 劲,几经周折,两个老人转了好多次车,又坐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出生的地方,就是离黄河二十多公里的这个村庄。到了这个地方,他们两个老人非常激动,整天就在土地上摸摸索索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后来直到半个多月以后,他们总要回去吧,回去的时候,每个人就从地上包了一包土走了,两个老人什么也没带。在走的前一天晚上,两个老人搂抱着,在炕上滚动着哭了一夜,这是他们的房东告诉我的,哭了一夜。这个事情对我震动很大,我直到现在都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包一包泥土回去,这个泥土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一直觉得是个谜。 』

哲学家好像琢磨得更透一些。黑格尔曾经说过“平凡的土地、平凡的平原流域,把人类束缚在土地上,把他们卷入无穷的依赖性里边,但是大海却挟着人类超越了那些思想和行动的有限圈子。”这种超越土地限制,度过大海的活动,是亚细亚洲各国所没有的。

今天的中国青年,也许会责怪我们的祖先:你们为什么那么眷恋大陆,始终不能超越土地的限制走向大海呢?

这就是历史的命运。

至迟在大约八千年前,农耕文化在黄河岸边就诞生了。从四处狩猎到固定在某一片土地上,文明所迈出的关键的一步,据说是从一只采集种子的妇女的手开始的。

摆脱野蛮人的第一个代价,就是被牢牢地拴在土地上。难道我们的祖先能不这样选择吗?更不可选择的是,黄河中下游这块文明的摇篮地,偏偏又处在一种很独特的地理环境之中。

演播室/学者谈中国地理环境特征

冯天瑜 湖北大学历史系教授

『如果说各个民族的历史文化是一个悲壮的戏剧的话,那么地域环境就可以说是这个悲壮剧的背景和舞 台。那么我们中国的文化,是在一个什么样特定的地域环境这样一个舞台当中发生和发展起来的呢?我们通过这样一个地图可以大致加以说明。以黄河中游为发祥地的中华文化,它所栖息的区域跟外部世界相对来说是隔离的,相对隔离的一种状况。它的北方,它的北部是蒙古戈壁,漫漫戈壁滩,是很难逾越的。在这个蒙古戈壁以北是浩瀚无际的西伯利亚的原始森林,也是很难逾越的,所以北方是形成一种交通障碍。那么在它的西北方,西北方是万里黄沙,加上天山山脉、阿尔泰山山脉等等,也形成一种自然障碍。那么在它的西南部,那是世界上最为险峻高大的青藏高原。在它的东边是万里无涯的太平洋,太平洋和内海不一样,也是很难征服的。 』

因此,中国人既不像欧洲民族那样生活在地中海周围,也不像美国人那样住在两个大洋之间。命运就给中国人安排了这样一种生存空间。

几千年来,肥沃的中原地区始终面对着北方那个广袤纵深的蒙古高原,这种平原与高原的直接对峙,在欧洲是不存在的。它形成了某种奇特的历史关系:处于迁徙无定状态中的高原游牧民族,始终把平原大河流域,作为他们争夺的一个目标,经常像洪水一样从高原上横冲下来。整个中国古代史,几乎就是一部游牧人同农耕人争夺生存空间的历史。

因此,直到封建社会末期,明清之际思想家王夫之还对华夏农业文明充满了一种文化上的自豪。他不无鄙夷地嘲笑“夷狄”的游牧文化,还处在“逐水草、习射猎、忘君臣、略婚宦、驰突无恒”的低级阶段;而在中原地区,则“有城廓之可守,墟市之可利,田土之可耕,赋税之可纳,婚姻仕进之可荣”。在工业文明出现以前,谁能否认这样的华夏农业文明的先进性呢?理所当然,中原人是必须保护它不受游牧文化的侵扰的。

最好的保护手段,莫过于“城廓”。

在陕西临潼姜寨出土的原始村落遗址,也许是最早的城廓雏形。你看,所有的房门都朝向中心广场,村落只朝东方留着道路,这种布局,明显地突出了团结向心的精神。

当我们再俯瞰北京城时,会惊讶地发现某种六千年的一致性。后来,有了城墙。

到战国时期,这城墙又扩大到国境线上。这就是当年秦始皇命蒙恬修筑的长城,也就是传说中的孟姜女哭骂的那个长城。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浩大的工程,而指导这个工程的全部思想,早在数千年前,已经由姜寨部落的首领发明了。

有了城防,对外可以抵挡游牧民族的劫掠,对内则产生一种凝聚力,把城内的人民压向一个权力核心。因此,谁修了长城,谁好像就拥有了长城以内的土地、山河与人民,长城也就成了他家的院墙。

然而,在爱琴海边,一个西方的千古一帝——亚历山大,早已率领着他那所向披靡的马其顿大军,远离自己的祖国,横扫了欧亚非各个古老帝国。

仿佛同亚历山大的东征前后呼应,秦始皇也开始了大规模抗击匈奴的战争。这位千古一帝绝不像亚历山大那样四处游荡,而是按照东方帝王特有的思维习惯和想象力,修筑了亚历山大做梦都想不到的万里长城。秦始皇的这种伟大的想象力,仍然是一种不能超越土地的想象力。

到了公元102年,追击匈奴直达中亚腹地的一位中国汉朝将军班超,为了窥视罗马帝国的虚实,派出他的副将甘英西渡波斯湾,然而,甘英却被海浪吓退了。

从亚历山大的东征,到班超的西进,历史走过了将近四百年,由于高山和大海的阻隔,东西两大帝国所代表的两大文明,在历史的邂逅中两度失之交臂。那种直接的对抗和融合、征服和反征服、同化和反同化所可能激起的强烈火花,终于没有在历史的大舞台上闪现。

几千年来,中国人在这块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此,对于节气这样的大的时间观念和春夏秋冬这样的季节循环特别敏感,但世世代代的生活,却仿佛都是千篇一律地重复着。因为有上千年的历史作为大的时间坐标,中国人也习惯于把百年兴衰,只看作是历史长河的短暂的一瞬间。盛衰的交替,犹如冬去春来。多么重大的社会变动和人间灾难,也似乎是过眼烟云。世界上没有哪个民族像中国人那样具有深刻的历史感,但同时,也都不像中国人那样奉行着一种独特的、听天由命的生命哲学。

长城就把这个宁静的、熟透了的农耕文明紧紧地包裹起来。久而久之,它就变得再也不会像秦皇汉武那样去主动出击了。

然而,北方那个沉默的蒙古高原常常会突然苏醒过来。

高原是凝固封闭的、不易到达的,但它却很容易把内部积聚起来的力量和冲动送到平原上来。一旦遇到干旱,游牧人的牲畜大批死亡,他们就会统一起来,冲下高原。邻近的农业文明就灾祸临头了。

当成吉思汗凶猛的骑兵潮水般涌来的时候,别说长城,就连黄河长江这样的天堑,也抵挡不住。

北中国的大地,几度桑田,几度牧场;长城南北,几番征战,几多白骨。忽而是汉妾辞宫,公主和亲;忽而是番王来朝,纳供称臣。多少历史的悲喜剧,在长城的巨大背景之下轮番演出。

如果说秦皇汉武修长城,还表现了华夏文明的气魄和力量的话,那么,到了十五世纪中叶明朝重修长城,就完全成为一种失败和退缩的举动了。

这条一万一千华里的砖石砌成的明长城,比起秦汉长城来,自然是牢固多了。然而,它也使明朝耗尽力量,元气大伤。等到女真人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一代雄杰努尔哈赤挥戈南下的时候,这绵延万里的砖石长城,只能再一次记录巨大的失败了。以至于后来康熙皇帝说“修筑长城,实属无益”。

古北口的这一段雄伟的长城,是由一代名将戚继光镇守蓟州时督建的。

这位“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的名将,被史学家称为“孤独的将军”。他不但修建了北国第一段长城,为了抗击倭寇,他还曾在海边修了一座海岸长城,那就是著名的蓬莱水城。中国的第一支海军,就守在这城墙的后面。

毫无疑问,戚继光是明代最有天才的军事家。不过,他留给我们的遗憾也是巨大的:为什么岛国的倭寇可以渡过海洋来打中国,而中国人只能守在海边,竟然连想也没有想过要去那个岛国看看这倭寇究竟是怎么回事 呢?为什么当时的欧洲已经拥有火器装备的海军四处侵略,而中国还只知道修筑万里长城?并且竟然把长城修到了海边呢?

公元1588年初,将星殒落,戚继光在贫病交加之中死去。长城,随着戚继光的去世,不再有任何意义。与此同时,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正整装待发,出征英国,去揭开近代世界历史上轰轰烈烈的一页。

人们还记得秦始皇修建的古长城吗?如今它还沉睡在沙漠之中。茫茫流沙从北方一步步蚕食过来,狂风雕塑着它,仿佛它是一个千年的流放者,躺在这荒漠之中,凝固成一个没有答案的沉思。

与秦长城的被遗忘相反,向后退缩了一千华里的明长城却受到了无比的崇仰。人们为它是地球上唯一能被登月宇航员看到的人类工程而自豪。人们甚至硬要用它来象征中国的强盛。然而,假使长城会说话,它一定会老老实实告诉华夏子孙们,它是由历史的命运所铸造的一座巨大的悲剧纪念碑。它无法代表强大、进取和荣光,它只代表着封闭、保守、无能的防御和怯弱的不出击。由于它的庞大和悠久,它还把自诩自大和自欺欺人深深地烙在了我们民族的心灵上。呵,长城,我们为什么还要讴歌你呢?

学者们已经发现,绵延万里的长城,正好同十五英寸降水线大致重合。这条降水线,正好又意味着农业和非农业。

今天,我们还能看到我们祖先留下的“华夷天堑”的石碑。这的确是农业文明的最后边界。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我们的祖先永远无法超越土地和农业。他们最奇伟的想象和最大胆的举动,都只能是修长城!

历史上大约还不曾有过像明太祖朱元璋这样一位要把百姓牢牢绑在土地上的皇帝。他一再申令“不许片板下海”,这固然包含着国防的目的,但他也深深懂得,只有把全体人民牢牢地捆缚在土地上,他的王朝才是巩固的;他对离开土地的人深痛恶绝,一律“迁之远方”。明朝法律规定:任何人外出必须持有证件,否则关卡查获立即送官。

流动,迁徙,贸易都被窒息了。土地和专制把中国人捆死了,几百年下来,中国人还怎么能懂得自由和贸易呢?

十五世纪对整个人类来说是非常关键的一个世纪,人类开始把眼睛从大陆移向海洋,不管是对东方还是对西方,历史都公平地让他们进行了一次选择,无论是太平洋、印度洋还是大西洋,都对大陆上的民族敞开着胸膛。

站在十五世纪的门槛上面对着大海,这个在大陆上待惯了的华夏民族,将作出怎样的选择呢?

公元1405年,一支十五世纪全世界无与伦比的庞大的船队,乘着强劲的东北季候风,浩浩荡荡地离开福建五虎门,在历史给予的大选择之前,率先驶向了太平洋。一直到今天,人们还在对这支船队的远航目的猜测纷纭。

由郑和率领的这支船队,前后二十八年中,七下西洋,足迹遍于东南亚和南亚,又横渡印度洋,航程远达阿拉伯和东非海岸。

然而,人类历史上还不曾有过这样一次毫无经济目的的大规模的航海活动。它是一次几乎纯而又纯的政治游行,它要施恩于海外诸国,以表达中国皇帝对它们名义上的最高宗主权。多么慷慨温和的君子国行为呵。黑格尔说,大海邀请人类从事征服和贸易。可是,太平洋邀请来的中国人,竟是所谓“正其谊而不谋其利”的谦谦君子。中国人即使来到海上也还是不能超越陆地上那种有限的思想和行动的圈子。历史选择了中国人,而中国人却不能选择历史。

仅仅几十年后,代表着弱小的资本主义的四艘小帆船,在葡萄牙人达∙伽马的率领下,为寻找财富和市场驶入了印度洋。那时,庞大的郑和船队已经从太平洋和印度洋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欧洲人却开始了地理大发现的伟大探险。这既是一种历史的巧合,也是一种历史的必然。

亚细亚,这个太阳升起的地方,这个世界历史的创始之地,由于这次历史大选择的坐失良机,太阳将不再升起。

曾经在这个星球上遥遥领先的中国文明,也因此不得不准备接受屈辱和被动的命运。

将近五百年后,北洋水师在黄海,与日本海军展开的甲午大海战中全军覆没。无论是丁汝昌还是邓世昌,他们的悲剧性的失败,其实早在戚继光和郑和的时代就已经注定了。

几千年来,中国东南方的太平洋一直是沉默的。一旦太平洋的狂涛,载着西方列强的军舰,和比军舰更有威力的新思想新文化呼啸而来的时候,中国人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

这来自西方的海啸,决不像过去从蒙古高原上洪水般冲决下来的游牧文化,泛滥一阵便很快退得无影无踪。海上来的是一种新文明,古老的华夏农业文明再也不可能同化它了。于是,种族危亡和文明危机同时爆发了。

救民族之危亡,势必拒外寇于国门之外,但是,救文明之衰微,又必须打开国门,对外开放,迎接科学和民主的新曙光。这极为矛盾的救亡与近代化的双重变奏,近百年来交替书写着中国畸形的历史,真是错综复杂,头绪万分,剪不断,理还乱,让中国人付出了无数沉重的代价!古老而孱弱的农业文明,逼得我们的祖先只知道用靡费而不中用的长城来保卫自己的果实,逼得他们即使走到海上也不懂得贸易和竞争。这种文明的萎缩,如今已经在萎缩着整个华夏民族的生命力和创造力,我们再也不能失去命运赐予的任何一次机会了。

今天,我们已经变得聪明多了。

如果说,中国曾经放弃了历史的选择,那么我们再也不会拒绝选择了。如果说,命运并不是宿命,那么我们再也不会听任它的摆布了。

我们已经看到,黄河东流万里,最终还是流入大海。我们不要再拒绝大海的邀请了。

—作者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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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讯深一度:“闭关锁国”延缓了西方血腥东扩的步伐,是与时代相适应的对外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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